“过了河岸路肩,就有机关绊绳,有没有暗藏的示警之物尚不清楚。以我拆机关的水准,最多往里走十余丈,就得被仲孙锦察觉,你擅不擅拆这个?”
夜惊堂以前看过青禾拆机关,虽然看似简单,但背后的功夫可不少;比如通过丝线松紧分辨类型,或者和花面狐一样通过声音确定锁扣位置,没有常年累月的技术积累,奉官城来了照样得抓瞎。
夜惊堂没有涉猎过这方面,跑去和仲孙锦在机关阵法上斗智斗勇,肯定是自取其辱,但说他不会拆机关,那还真不一定。
眼见碧水林外围机关陷阱重重,夜惊堂也不再去尝试判断各种机关的位置,提着枪起身道:
“走吧。”
薛白锦瞧见夜惊堂自信满满的模样,眼底闪过一抹讶异,略微抬手,让侦察鸡升空注意周边动向,她则提着铁锏跟在了暗处,询问道:
“你确定会拆?”
夜惊堂没有说话,也不再隐藏身形,任由夜风吹拂衣袍,走到了河畔的白石大道上。
踏踏……
手中九尺长枪往后滑落,点在了白石地砖上,枪尖摩擦白石发出了‘嚓嚓’声响。
而一股骇人气势,也在河岸节节攀升,压向了前方的园林。
薛白锦瞧见此景,略微翻了个白眼:
“早说你也看不懂,咱们直接打进去不就行了,亏得我还等你琢磨半天。”
夜惊堂眼神冷峻,单手持枪犹如九幽阎罗,听见冰坨坨吐槽,他低声道:
“我又不是神仙,怎么可能啥都会。人出来了,快就位。”
薛白锦也没啰嗦,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。
夜惊堂见此重新摆好冷峻无双的气势,拖着长枪大步走向园林。
而前方的建筑群内,则跳出了数道人影,呵斥声随着夜风传来:
“什么人?”
“报上名来……”
夜惊堂没有理会闲言杂语,待来到了路肩之前,右手便紧握枪尾,左脚往前滑开身若崩弓,继而便是:
轰——
夜幕之下,闷雷骤起!
原本平整的地砖,在枪身崩弯瞬间,便被浩瀚气劲震裂。
九尺枪锋裹挟碎石与草业,以排山倒海之势往前倾泻,瞬间带起一条狂龙,撞入园林外的昏暗树林。
轰隆隆——
不过一瞬之间,林中草木便被冲出了一条丈余宽的凹槽,往前蔓延之间来到了白色高墙之下,硬生生在围墙上撕开一条缺口。
而埋在林中的千重机关,也在同一时刻全数出发,火光与银铃脆响,瞬间密布了整片园林……
劫营
碧水林深处,原本被破坏的佛堂,窗户已经更换,瓦顶也重新盖好,但内部还残留着不少战痕。
被撞开的金佛,依旧立在佛堂左侧,几名千机门的工匠,正在修复着地板下的滑轨。
佛堂正中摆着小案,仲孙锦席地而坐,以规尺在纸上勾画着湖东堡的草图;而对面则是负责协防的戌公公。
湖东堡在天琅湖东岸,也就是谢剑兰祖辈驻守的关口,吞并西北王庭后,边境线前移,湖东堡也就被西海都护府取代了。
但随着天琅王余孽现世,西疆有失控风险,年前又开始立项,修缮湖东堡,算是打造西部的第二道防线。
仲孙锦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文武双全,不仅江湖地位超然,城池攻防、建筑水利等方面同样是祖师爷,顺带带着徒子徒孙研究材料、冶金、器械、医药等等,可以说涉及到了方方面面。
但可惜的是,南北两朝的江湖宵小太多,本事还不小,千机门刚搞出千里镜,逐步装备北梁军伍,红花楼就已经拿着开始跑船了,双方技术层面基本上同步更新换代的。
否则说千机门是以一家之力,拉开了南北两朝的技术代差也不为过。
因为朝廷在技术保密方面过于掉链子,千机门其实颇有微词。
此时千机门的老护法宋毅,正站在金佛旁,监督门人修缮机关,不停和戌公公絮絮叨叨:
“微末之差,足以决定战事胜败。古时始帝能几年内一统天下,靠的并非文韬武略、用兵如神,单单是有巧匠研究出了‘马镫’。
“有了马镫,骑军就空出了双手,如鱼得水如虎添翼,战力强过了敌国。而敌国等察觉时,始帝已经兵临城下,根本来不及训练骑军适应马镫,就已经兵败如山倒。
“我千机门呕心沥血数十年,为朝廷打造的国之重器可不止一件,要是等到两国开战时才亮出来,打南朝恐怕和打没开化的蛮夷无异。
“但结果呢?今年去云安求学的弟子,被专门领到了云安的军器监,观摩南朝的新式战船;我那徒弟内外一瞧,从龙骨形制,到舱室布局,和湖东堡船厂停着的一模一样。
“我千机门为了打造新式战船,从设计到选材前后用了八年,耗费人力物力难以计数;而南朝从兵部偷到手,恐怕就用了几刻钟。这事说起来,和‘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