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尔才有纸页翻动的声音。
她闻着糖果香甜的味道,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。
有点想吃……
她开始后悔自己早晨为什么没有先吃一颗。
等了好一会儿,阿胭才大着胆子爬起来,小心地探出头往外看。
只见谢明澈正坐在桌前,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支钢笔,好像正在纸上写着什么,那副模样看起来严肃又认真。
阿胭不敢多看,又缩回了口袋里。
等谢明澈将一切资料都整理好之后,已经是八点多了。
田荣生人老了,睡眠也不如年轻人多,所以他时常是早早的就来了禁宫。
但今天,显然是谢明澈比他更早。
所以他一看见谢明澈的工作室房门开着,就背着手走上阶梯,半个身子探进来,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前的谢明澈正把一堆纸质资料撞进文件袋里。
“明澈。”他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谢明澈抬眼一看见田荣生,就立即站起来,“师父。”
“嗯,你都整理好了?”田荣生说着就走了进来。
“对。”谢明澈简短地答。
田荣生点点头,“好,一会儿和我去库里把那件南越朝的白玉环耳炉拿出来,我记得好像是有一只腿儿断了,你先负责把这个接上,我那儿还摆着另一件玉貔貅呢,损毁有点严重,这两天费我不少功夫!”
田荣生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,他得先去自己那工作室里头腾一下工作台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等会儿又得继续修那貔貅。
而田荣生前脚刚走,谢明澈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电话接通后,那边传来一抹青年男声:
“是谢先生吗?我是荣御餐厅的外送员,昨天您定了海鲜粥和两盒现做糕点,但是您家里好像没人。”
“没人?”谢明澈眉头微皱。
难道她还没有睡醒?
电话挂断之后,谢明澈拨通了通讯录里阿胭的电话,却一直没有人接。
阿胭缩在衣袋里瑟瑟发抖。
被,被发现了??
周遭陡然安静下来,阿胭没有再听见一点儿声音,她犹豫了好一会儿,咬了咬嘴唇,最终还是从衣袋里探出了小脑袋。
“阿澈……”她看着那边背对着她站在桌前的身姿颀长的男人,怯生生地唤了一声。
谢明澈听见这一抹细弱柔软的嗓音时,他下意识地转过身,正好撞见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姑娘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探出了小脑袋。
她的小手抓着衣袋的边缘,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,盛满了忐忑不安。
那么小小的一只,真的很像是瓷白的小娃娃。
可爱得不像话。
“不是说了不准跟来吗?”谢明澈定定地看着她,眼眉冷淡,看不出多少情绪。
阿胭原本就做了错事,这会儿心虚得不得了,听见他清冷的嗓音,她抿紧唇瓣,眼圈有点发红,根本不敢讲话。
磨磨蹭蹭好半晌,她才捏紧了西装衣袋的边缘,耷拉着脑袋,小声说: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但,但是我就是想跟着你呀。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。
再多的苛责,在面对她这种可怜的小模样的时候,他都已经说不出口了。
而阿胭垂着脑袋,等了好久,才听见他轻轻的叹息,“你啊。”
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却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奈。
又或许,还潜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。
他一向是一个严格自律的人,对什么都有自己的要求,但在面对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时,他却好像开始变得宽容。
他的手指点上她的脸颊,“你怎么又变小了?”
阿胭察觉到他好像并没有生气,于是一向很会顺杆爬的阿胭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,她讨好似的抱住他的手指,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,“阿澈我变小的话,你就不用为难啦,你把我装在口袋里,谁都不知道,只有你知道!”
“我还可以帮你打坏蛋的!我很凶的!”阿胭抱着他的手指,仰着小脸望着他,认真地说。
谢明澈看着眼前这个巴掌大的小姑娘。
而她也正望着他笑,两颗小虎牙露出来,那双眼睛弯如新月。
一霎之间,他心头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,有点痒。
“嗯,那个……”小姑娘忽然有些欲言又止。
谢明澈低眼看她,向来冷淡的凤眼里浸染着点滴暖色,“嗯?”
轻轻地一声,尾音上翘,清冷的嗓音莫名低沉了些。
“可不可以给我吃一颗糖呀?”她松开他的手指,从自己待着的口袋里捧出一颗糖果来,圆圆的眼睛看向他,波光盈盈,充满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