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面全是石头……非要摔死你不可……”
“孩子……听我的……你再坚持坚持……”
叶坪快要承受不住了,胳膊快要被重力拉得脱臼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他回头喊:“来人啊——来人救救人——”
就在脚步声跑近悬崖边的时候,叶坪手里的汗打了滑,两人一下脱了连接,祁醒心跳一滞,紧接着被汹涌的失重包围,后背往下剧烈坠落——
他不断坠落,本以为会惨烈地迎接死亡。
可最后,他的后背却落入了一片柔软温热。
每次癔症时,都停在了这个画面。
而也是就在这个画面,他突然从癔症里清醒。
祁醒低头一看,自己刚摸到剪刀,还没有下手自残。
祁醒和陈容都以为只是巧合,但后来,一次次癔症梦游,他的回忆梦都停止这个坠落又被接住的画面,每次都一样。
而每次这个画面消失之后,他睁眼,都是刚刚摸到了刀子还没有下手。
然后随着时间,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快,癔症的时间越来越短。
祁醒确定,这不是巧合。
跟他梦里的那个承接点有关系。
有人接住了他。
有人,一次次的在他从那个悬崖坠落时接住了他。
祁醒想知道是谁接住了自己,于是试图在梦里回头去看,可每次都失败,他每次想要回头,癔症都好巧不巧地结束了。
之后癔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,他想去探索,反倒没有机会了。
最后一次癔症,在今年十月份。
又是那个悬崖,而叶坪也第无数次地出现,在悬崖边拉着他的手,说着一样的台词。
他被扯在悬崖边摇摇欲坠,叶坪用尽了全力,马上就要拽不住他了。
而这一次,祁醒回了头。
就是看清那人的一瞬间——他的心如骇浪地震般撼动。
高高悬崖之下,穿着洁白裙子的女孩仰着头,张着双臂。
叶伏秋仰望着受尽痛苦的他,眉眼温柔,微笑着等待他的坠落。
三年间。
她就住在他的癔症里,就站在这矮崖之下,千万次,无数次地,接住这颗星星的陨落。
灵魂上空出来一句话,打在他头顶:
仇恨终有消弭。
唯叶伏秋救你。
折磨他半辈子的癔症最终竟成了他的救赎,给予了他生命的答案,让他确信。
使尽手段,他也要回到她身边。
就这样,立冬大雪。
他出现在滨阳城内,伫立于路灯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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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我说。”祁醒抬手, 给怀里的人抹去眼角的泪光,唇边牵笑:“你真的履行承诺,叫醒我好多次。”
叶伏秋听完这些, 眼泪早已汇成一汪小甘泉,鼻头眼底都红透了。
她没想过, 这些年祁醒竟然也过得这么艰难。
这就是陈私助曾经说的,如果她还在乎祁醒,得知这些没什么。
如果她早已把祁醒忘记,有了另一个人,祁醒想着她捱过的这三年,对她来说也只能是未来无穷的愧疚和遗憾。
叶伏秋扭过身搂住他的腰, 把脸埋进他怀里, 哭腔全都陷入他的心脏震动中。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“我都不知道……”
她哪里想得到, 自己还能被他当成救赎揣在心里。
“你当然不知道。”祁醒抱紧她, 恨不得把她团成一团塞进怀里,明明讲了那么多游离生死的苦难,他眉眼却舒展十分, 语气始终含笑:“因为我们秋秋正忙着吃苦。”
他眼睫一垂,眼神暗了些:“是我回来太晚, 都是我不对。”
他应该想尽办法去打听打听她的近况, 不管那么多顾忌帮她一把。
哪怕有可能会被她知道,会被她厌恶。
叶伏秋摇头, 眼泪浸湿他的衣服。
这和他有什么关系, 就算不认识祁醒, 她的人生本来也设置了这么多困难,这都是她本来就要面对的。
她一直把和祁醒的相遇相爱当成苦日子里突然捡到的一颗糖, 含在嘴里,甜一阵子,糖化了就没了。
她不敢妄想。
但此刻她确定,也敢拥有。
祁醒就是她旱漠人生里的一场甘雨。
而且是永久的,不散的,永远遮罩她守护她的一片雨云。
祁醒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,怀里的重量给他失而复得的真实感,他把下巴放在她头顶,笑了声:“我猜刚刚那次癔症,是最后一次。”
是这辈子最后一次。
因为你回来了。
叶伏秋也发现了,他癔症没有起来乱走动,而是拿着她的东西一直盯着看。
这就说明,他心底的那个支撑,早就成仇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