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小时后,柳医生完成按摩便离开了。
房间里只剩他们俩,贺云泽全身都是汗,身上衣服已经被被汗水浸透,黏在一起,勾勒出流畅优越的肌肉线条。
白皎悄悄扫了好几眼。
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个残疾人,就算坐在轮椅上,也将脊背挺得笔直,她下意识猜测,不知道他站起来会有多高。
女生柔媚的眼欣赏地凝着视他。
曾几何时,贺云泽所过之处,到处都是这样的目光,他早已司空见惯,可当这个人换成她,一切截然不同。
不止是没有知觉的下肢,还有上半身,潮湿的汗越来越多,慢慢的,他连呼吸都开始发烫的。
他忍不住抓紧扶手:“你出去吧。”
白皎可有理由了:“医生都说了,我是你的家属,作为家属当然要多关注病人的身体健康。”
她说着走过来,疑惑的目光落在他额头:“你怎么了?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?”
贺云泽定定看她一眼,前所未有的燥热在胸腔沉积,胡乱冲撞,无法发泄。
他看向这一切的源头,心里横亘着一根刺,蓦地沉声道:“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?”
他们都知道,那个他是谁。
白皎呼吸一滞,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,她眼神躲闪,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握成拳,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。
那时的贺云泽还很青涩,即使丧父让他飞快成长,也远远不到未来那样的成熟与锐利,能够一眼看穿她的伪装。
所以他并不知道,这是她心虚时的表现。
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躁,他不再追问,而是说:“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残疾的吗?”
白皎诚实地摇头。
他冷笑起来,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:“当初我和母亲一起出车祸,她死了,我双腿残疾。”
他轻飘飘地说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越是这样,越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。
男人暗沉的眼钉死她,声音轻轻:“你知道我们出车祸的时候,他在哪儿吗?”
“他在和别人谈合作,我妈妈等了他好久,她知道自己活不了,就拒绝做手术,一直在病床上等他。我不知道她有多疼,我只看见她眼睛里全是血丝,她说不出一句话,死死地盯着大门。”
“可是那扇紧闭的门,直到她断气,也没打开过。
“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,我看着她离开我。”
他因车祸导致双腿残疾,后来即使知道能治疗,也拒绝进行任何手术。
那时他心心念念的,都是报复贺东恒。
让他看道自己的样子,就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,报复他。
贺云泽抬起眼,纯黑的眼瞳里刻满仇恨——
“我恨他。”
白皎突然明白,他从来没有走出那一夜,他一直是死寂病房里,守在母亲身边的男生。
他被困在那个黑夜里,从未走出去。
“阿泽。”白皎轻叹一声,慢慢搂住他:“我会一直陪着你,直到你不需要我。”
她的气息温柔地裹住他,源源不断的体温透过衣服,钻进皮肤,贺云泽攥紧双手,灵魂仿佛被拉扯成两半,一半清醒一半沉沦。
此时他还尚未意识到,如果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抗拒她,他就不会对她说这些。
他扬起下颌,即使身居下位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,那双阴郁的眼紧紧摄住她,脸上却是笑着的,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明朗的笑:“没有人能骗我。”
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暗流涌动,密密编织成一张大网。
【剧情逆转值:40】
白皎出来时, 已是暮色四合,残缺的月亮悬挂在灰蓝天幕上。
她不是一个人,身边跟着青隽的叶戈, 两人沿着学校门前的街道散步, 时不时有路人驻足观望, 出色的容貌让他们在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。
街边的小摊已经支起小灯泡, 夜风拂过, 各种人间烟火味钻进鼻腔。
叶戈状似无意地观察四周,没用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, 心里轻快不少, 一丝淡淡的甜意漫上心头。
“卖花了, 小哥哥给你女朋友卖束花吧, 十五块钱一把, 有玫瑰百合,都很好看!”
叶戈动作一僵,卖花的小姑娘还在招揽客人,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。
他脸色微红:“白皎, 我、我……”
白皎:“我知道, 她不知道我们只是朋友,我们去另一条街吧, 那边安静点。”
叶戈应了一声,心头无比失落。
可她说的也没错,他们现在是朋友, 他望着女生纤细的背影,不由加快脚步。
白皎开口道:“我家的司机说车子堵在路上了, 还要一会儿才能来。”
叶戈:“要不,我送你回家?”
她停下步子, 对他提议道:“之前那件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