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望无际的荒野中,我努力的奔跑着。风吹着我脚下膝盖高的草场,沙沙的响。看不见的敌人,隐藏在暗处的眼睛,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。
恐惧、焦燥、不安,种种情绪向我袭来。疲累的身体,大声嘶吼着,它要休息。
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在说,不能停下来,只要一停下来,一直尾随着的敌人便会出现。跑吧,只有向前跑才是唯一的出路。
继续的奔跑,奔跑!
空旷的荒野里,回荡着我粗重的喘息声,一直,一直。
太累了,太渴了,跑不动了!
奔跑着的脚步停止了下来,疲惫的身体,再也无法继续下去。两条腿,如压了千斤多重的磨盘,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。
算了,就这样吧!我已经逃够了,不想再逃了。
挺直了身体,张开双臂,向后直直的跌进了高高的草从里。背脊紧贴着大地,仰面看着天上的浮云,这一刻,什么都忘记了。
“哈哈——哈哈——”四周响起了一阵阵狂笑,阴恻恻的声音,似在追魂,回荡在四周:“子归,子归——”
我抬起两只手,分别堵住了耳朵,不去听那足以刺破耳鼓的叫声。
眼看着天上的浮云散去,乌云骤起,转眼间,倾盆大雨落了下来。
狂泄的雨水,打在身上,将我从晕迷的神智里,拉了出来。
耳边有道声音,忽远又忽近的响起:“醒醒,醒醒!”胳膊似被什么东西拽住,不停的摇晃着。
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,转动了下脑袋,脖子后一阵的疼痛,让我闷哼一声。整个人也跟着彻底清醒过来。
“你还好吗?”关切的问候,带着淡淡的暖意。
我揉了揉后颈部,坐起来,看向我面前蹲着的女子,摇了摇头,道:“哦,我没事!”跟着,四下看了看。
顿时,有些怔然。
我所处在的地方,是一个用铁柱围成的牢房,里面铺着干枯的稻草。四下里,坐着十几名衣着各异,容貌美丽的女子。靠在我的右首边,最角落里,朝里斜躺着一名身着土蓝色布衣的男子。因是背对着我,所在并未瞧见他的模样。
目光环扫了一圈儿,又转回到了原点,对着我身前那名关心我的黄布裙女子,问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这女子十六七岁模样,长相很是甜美讨喜,弯弯的细眉下,一对毛嘟嘟的大眼睛,忽闪忽闪的,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。肤色有些微黑的小脸蛋儿,笑起来,两个深深的梨涡,能把人醉倒。
见我直直看向她,女子有些娇羞的低垂了头,满脸的红晕。我这时方才忆起,我一身的男子装扮,这样的直视人家,有失礼数。难怪她被我看的不太好意思。忙垂下了眼眸,做势的看向别处。
女子这才微抬起了头,柔着声调与我说起话来。淡说间,我这才对眼前的这一切,有了些大致上的了解。
跟我说话的女子,名叫紫玉,家住在洛城西郊,靠着几亩薄田与寡母相依度日。数天前,她正在田中农作,两名男子将她打晕抢走。醒来时,便已经到了这里。
而这里其他的女子,大体的情形也跟她类同。都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晕,劫持到的这里。紫玉挨着个的说给我听,在她们当中,有富家的千金,也有穷苦人家的女儿。出身虽是不同,却同样有着上好的容貌。
当我问起,那个躺在角落里,除了我这个假男人之外,唯一的男子时,紫玉却是摇了摇头,对他的情形,并不知晓。只说,从她进来这里,他便已经在了。平时,他很少会搭理人。只是窝在那里,不动也不言语。
和这里所有人一样,紫玉也不是很清楚,我们这些人,为什么会被捉到这里来?只是跟我说,每隔两天,就会有人进来,挑走两三人。时不时的,再会有像我这样的新人被丢进来。
我问她,那些被挑走的女子,可都有回来?
紫玉黯然的摇了摇头,像是想到了自已的处境,默了声息,靠向一侧的铁栅栏,望着牢房外灰暗的墙壁,静静的发呆。
我瞅瞅四下里其他的女子,一个个也都面色黯沉,或坐或倚的呆在那里,不声不响的。心中一时阴郁,沉闷而压抑。
四下里静静的,整个牢房里,沉寂的让人感到心慌。直到‘吱嘎——’一声,类似石板门发出的响动。
原本还是静默的女子们,听见响声,尽数抬起了头,齐齐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,一脸的紧张,忐忑不安的等待着。
就连那一直窝躺在角落里,身着布衣的唯一男子,也僵挺了脊梁,全身戒备的等在那里。
紧接着,一阵脚步声响起。
灰暗的牢房外,出现了一伙家丁。走在最前面的男子,显然像是个管家之类的管事,看起来能有五十几岁模样,干瘪瘦小的身形,留着一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。睁着一双阴邪的三角眼,泛着精光的盯着牢里面的女子,挨着个儿的细瞧。
牢中的女子们,一见到他,个个吓的面无人色,缩着身子,想躲又不敢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