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没有施展出法天象地,但是,那奇怪的齿轮,还是出现在了魏昊的脑后,开始缓缓地旋转,每次旋转,都有积蓄极为浑厚的力量。
而此时,进入无形水脉入口的六个敢死队,也终于明白这水脉为何察觉不到。
“竟是直接吸收四周水汽,聚合成流?!”
公坚直相当震惊,这种手段,已经到了呼风唤雨操控气象的地步。
虽说微弱了一些,但性质就是如此,非神明不可为。
不过,这时候也顾不得震惊,他深知自己身负使命,顺着水脉的流向,公坚直屏气凝神,朝着不知道方向的深渊,毅然决然地前进。
夺宝
凡人畏惧深渊,畏惧的其实是未知。
深渊中有什么,不探究过,永远无法知道。
而倘若明知道深不可测,还能硬着头皮前进,那这就需要人类尤为珍贵的特质,这个特质,便是勇气。
感受着周身水流的方向,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方向,公坚直心中十分忐忑、恐惧。
但是,他还是安抚着躁动的铁锤,他终究是个长者,哪怕危险来临,也会本能地挺身而出。
光亮逐渐消失,公坚直的恐惧越来越强烈,因为黑暗将他彻底笼罩,周围的流水之中,或许暗藏着什么不可知的危险。
他小心翼翼地默默祈祷,又默默地心中数数,每一百二十个数,便重新开始数。
如此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一百二十,公坚直已经开始焦躁,甚至有了转身而逃的冲动,但是,此行响应而来的见闻,历历在目。
“老朽……断不可如朽木而终!”
握着铁锤的大手,更加的用力。
时间就像这绵绵不绝的流水,不断地流淌,公坚直逐渐产生了幻觉。
这让他更加难受,因为自己知道这是幻觉。
“大胆公坚直!你竟敢背叛朝廷!你该当何罪——”
“我的儿,你怎能背弃忠孝?将来,你还有何面目,去黄泉见过列祖列宗?”
“兄长!你勾结魏氏贼寇,连累我妻儿啊!如今我科举资格都已经被取消,举家前程尽数毁灭,兄长,兄长,你为何这般自私——”
“公坚氏以你为耻!!”
“你已经被逐出公坚氏!你不配为同族子弟!你更不配为同族后人所敬重,你这个叛逆——”
幻觉,不断地诞生,公坚直知道这些是幻觉,可依然无比的难受。
一个个画面,在流水中出现,在黑暗中闪烁。
那些人,是自己曾经的长官,是年迈的母亲,是胞弟,是族人……
“师傅,我被逐出了军器监……”
“公坚大匠,如今我在除妖监的差事……也丢了。”
“公坚兄,山水有相逢,以后有缘再会。”
“公坚先生!你看,这小榔头打得如何?”
“公坚先生,原来火候是这般控制的么?看炉火颜色?”
“公坚先生,你看,这是新制的水锤……”
“公坚先生……”
“公坚先生……”
先生?
我是先生?
我不是读书人啊?
幻觉还在出现,公坚直非常的疲惫,头脑仿佛要炸裂一般,明知道是幻觉,却还是会被影响。
这些,都是自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和欢喜。
“公坚先生……”
“公坚先生……”
“公坚先生……”
越来越多的画面诞生,却没有了太多的情绪,或者说,只剩下了一种。
那是求知欲。
一个个面孔都是渴望地看着他,想要从他这里获得知识。
每一把小小铁锤的打造,都需要最粗浅的技艺,在这里,哪怕是秀才公,也不会不敬,会称呼他一声“先生”。
因为他在传授技艺,传授知识。
是了,是这样的。
他在这里,不是什么朝廷册封的这个大匠那个使者。
他在这里,是个先生。
魏赤侠是这么喊他的,五潮县的学生们,也就跟着这么喊了。
后来,五峰县五崖县五潭县的学生来了,也是这么喊的。
他在“第一学堂”是学生,但是在传授技艺的地方,却也是先生。
各种奇思妙想在碰撞,各种曾经高不可攀的技艺,都可以尝试。
他公坚直甚至能将法术用于锅碗瓢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