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看了片刻后,瞧见擂台上一人落败,另一人将要砸下的齐眉棍骤停,而后又连忙上前把对手拉起,三绝仙翁不由点头:
“都打红了眼,还记得点到为止的武德,这天南着实和外面不一样。”
宋驰听见这话,不由面露傲色:
“有奉老神仙坐镇,江湖上的年轻人,岂能不知武德侠义。哪像是梁州那鬼地方,宋某在中原、天南行走五十载,见过的孽障,也没梁州一间客栈里的多……”
“唉,梁州那地方向来如此,不过江湖环境差,也不全是坏事。武艺说白了就是杀人技,自幼刀口舔血、如履薄冰的人,只要能杀出来,比寻常江湖人霸道的多,就比如贵门少主,若是出身在天南,还真不一定有现在的凶名……”
“那倒也是……”
……
闲谈之间,又有两名年轻人上台,对着楼外就坐的江湖长辈一礼后,开始切磋。
虽然在场围观的人很多,也有无数年轻人排队,但此地并非是白虎堂和其他门派切磋,而算是江湖选秀。
天南因为有奉官城这天下第一人存在,又不被朝廷管控,是南北两朝的江湖圣地。
世间武人来了这里,目的都是为了精进武艺、扬名立万,有朝一日能走到奉官城的面前。
但奉官城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见,有个宗师门槛,为此大部分来天南的年轻人都没机会,目的更多是为了扬名,四处找人打擂,久而久之下来,便诞生了一种特殊的擂台模式。
江湖上的年轻人,只要来了天南,无论是何种出身,都可以到各个城镇的聚集点报名打擂,镇子打穿了去城里,城里打穿了去官城。
因为都是宗师之下的年轻人参与,这擂台在江湖上名头并不大,虽然最后也是龙门打,但和挑战奉官城的‘龙门擂’不是一个量级,只是在年轻人中很受追捧。
此时白虎楼外摆开的擂台,就是沧沙河镇的擂台,宋驰是这片区域的掌舵人,自然被晚辈请来当裁判。
这种切磋,天南每个地方都有,正常凑够十个人就开始,天能有一场就不错了。
但如今沧沙河镇上,却足足聚集了四百多号年轻男女,擂台周边甚至不是观众,都是在排队等着上台打擂的人。
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盛况,自然是因为夜惊堂是红花楼的少当家,而白虎堂又是红花楼的分舵,说这座白虎楼是夜惊堂的地盘也没问题。
这些个刚出山甚至没出山的茅庐的年轻人,没资格跑到官城和宗师前辈们抢擂台,又想在比较厉害的地方打响江湖第一战,为此全跑来了沧沙河镇,一场擂台从早上打到天快黑,还没把初选走完。
不过宋驰对此倒也没啥抱怨,毕竟年轻人喜欢来自家门前出山扬名,说明门派的招牌够硬,就和刀客都喜欢去君山台一样,这也是衡量江湖地位的一种方式。
至于三绝仙翁,老家在邬州,虽然在天南有些生意,但和宋驰扯不上关系,此行跑到这里当评委,纯粹是经验老道耳目灵通,从徒弟杨冠那里知道了些消息。
不过杨冠也只知道裴家的东家离开了京城,并不清楚去哪里,为此三绝仙翁才跑来白虎堂堵着,看能不能套出话来。
两人如此观战片刻后,三绝仙翁又开口道:
“记得去年在水云剑潭,夜少侠一战成名,那风姿着实让老夫记忆犹新。当时老夫还猜测,夜少侠会不会来天南扬名,不曾想一年多过去,直接就成了‘天下第二’,这下一站,直接就是去打龙门擂了。不知宋堂主,对这些可有了解?”
宋驰接到了京城的消息,知道夜惊堂会过来,到时候估计也会去龙门见识下什么叫天下第一。
但他再自信,也没自信到觉得夜惊堂对付奉官城还能必胜,也不清楚夜惊堂有没有这个意思,为此在夜惊堂到之前,宋驰肯定不会乱说,对此摇头道:
“官城少主肯定得去,不过现在还是太早了。要我看,十年之后,少主才有把握上阳山。”
三绝仙翁摇头道:“夜少侠和周赤阳,还有个‘十年之约’,当时老夫还真信了,结果呢?这才一年,周赤阳就和退隐江湖差不多了,谁都找不到人,十年之后,我估摸奉老先生也不用打了。放心,广某向来嘴严,不会告知外人……”
“唉,宋某这段时间都在天南待着,连京城都没去过,哪里知道少主的安排……”
两人正如此拉扯间,宋驰的儿子,忽然从楼内走了出来,凑在宋驰耳边轻声低语:
“爹……”
宋驰侧耳聆听,微微一愣,继而就连忙起身,不过想起三绝仙翁在旁边,马上又把神色压了下来,含笑道:
“广老帮忙盯一下,家里有点琐事,宋某回去看看,马上就过来。”
“是吗,宋堂主去吧,这小场面,老夫还把持的住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三绝仙翁摸着胡子,含笑目送宋驰进入楼中,待背影消失后,眼神才好奇起来,转眼看了看码头方向,又左右打量起街道上的行人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