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另一边。
天色渐渐亮起,燕京南部的黄芪镇外,大队兵马押着辎重驶过官道,偶尔还有背上插在旗子的驿使火速来回。
北梁已及近二十年余年未见兵戈,忽如其来的局势变动,让小镇上的百姓都产生了一种大难将至的紧迫感,天没亮都全部起了床,但街道上却没有半点声响,只是从门窗处小心往外眺望。
镇子中心的客栈里,被整个包了下来,挂着‘华’字木牌的马车,停在侧面的车马帐里,几名护卫守在客栈前后,也在小声嘀咕:
“怎么忽然就打仗了?”
“唉,咱们和南边蛮子一直都是打了休、休了打,真相安无事几代人,那才叫邪乎。就是不知道这次要打多久……”
“南朝的夜大魔头太厉害,我看这次动静不会小,要是打到承天府……”
“这你放心,承天府就和南朝的江州一样,不管这天下谁当皇帝,各家老爷还是各家老爷,刚烈点的无非告老还乡,能屈能伸的,换身官袍就继续上朝了……”
“是吗……”
……
客栈二楼临街的窗户,打开了一条缝。
彻夜等待夜惊堂平安归来的华青芷,到此时都还没合眼,娴静双眸望着东方出现的金霞,眉宇间满是纠结与愁绪。
既然南朝出兵,那夜惊堂回去后,就不可能再孤身过来了,要回来,也是带着大军压境之时。
华青芷只是左右女子,左右不了父辈意志,更左右不了天下大势,不知道接下来局势会演变到什么地步,也无力去改变。
可能夜惊堂记着她和爹爹的情意,会对华家多有照拂,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,承天府的同乡、国子监的同窗,以及每次从官道走过,都能看到的乡野百姓……
华青芷不知道一场大乱过后,外面春暖花开的乡野,会变成何种场景,心里难免愁绪万千。
而夜惊堂到现在都未曾回来,更担心他在外面出了岔子,凝望逐渐亮起的天空良久后,不禁幽幽轻叹了一声:
“唉……”
而另一侧,情况较之华青芷也好不了多少。
同在一层的另一间客房里,门窗都关着,中间放有方桌,点着一盏油灯。
丫鬟打扮的折云璃,双手抱着趴在桌子上,下巴枕着小臂,望着前方已经摇摇欲坠的火苗。
骆凝坐在左侧,左手撑着侧脸,右手则不停翻转着握在手中的龙潭碧玺,清冷脸颊上满是担忧之色。
而梵青禾已经换好了夜行衣,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的,但凝儿怕她自作主张出事,把她给拦了下来,此时也撑着侧脸靠在桌子上发呆。
彻夜未曾合眼,折云璃明显有点困倦,但惊堂哥和师父没回来,她哪里睡得着,为防犯困,又开始左右打量。
结果就发现,师娘可能是久坐有点累,小西瓜般的衣襟,枕在了桌子上休息;而梵姨比师娘高,还臀宽过肩身体比例惊人,饱满胸脯也枕在桌子上……
“……”
折云璃眨了眨眸子,低头看了下悬在桌沿外的衣襟,想想也学着往前上了些,把已经有点规模的衣襟放在桌子边缘,结果发现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……
骆凝本就心绪不宁,发现云璃奇奇怪怪的动作,询问道:
“累了?累了就去休息……”
折云璃连忙收起小动作,连忙坐直,摆出很有精神的模样:
“我不累。天都快亮了,惊堂哥和师父应该快回来了吧?”
梵青禾幽幽叹了一声,忧心忡忡:“只是去碧水林,不可能这么久不回来,我估摸是遇上了项寒师。项寒师如果吃了仙丹,夜惊堂和薛教主很可能不是对手……”
骆凝知道青禾的分析没错,但这时候实在不敢听这些话,只是道:
“别小看白锦,她也从大燕那里学了些秘术,而且行事稳健,遇到项寒师肯定会拉着夜惊堂跑。”
折云璃也是点头:“也别小看惊堂哥,惊堂哥天赋悟性说第二,天下间只有奉官城敢称第一。两个人加起来,打不过也能跑掉,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,怕追兵追踪,才没立即回来……”
梵青禾虽然忧心忡忡,但也知道说这下丧气话不对,便停下来话语,而后三个人又开始望着油灯发呆。
好在这次,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就在折云璃腰背笔直坐累了,想要继续趴着时,外面忽然传来了翅膀煽动的声音,似乎还有人影落在房顶。
“诶!”
折云璃眼前一亮,连忙起身跑到了窗口:
“惊堂……师父!你回来啦,惊堂哥呢?”
折云璃刚把窗户打开,已经飞了一天的鸟鸟,就从外面钻了进来,直接落在桌子上,倒头就睡。
薛白锦紧随其后翻身进入屋里,身上染血的袍子,已经换成了一袭乡野妇人装束,长途奔波下来,脸颊上挂着些细汗。
发现云璃焦急询问,又往窗外眺望,凝儿和梵姑娘